林遠顯然是早就下定了決心, 說到做到。

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，林夕發現自己的手上已經被戴上了條手鏈，造型精致華麗, 指紋鎖的設計。

開她是開不了。

嘴角抽了抽, 林夕瞥眼上樓過來叫她吃早餐的林遠，很識時務地沒有開口。

他上午有個協同會議, 親自開車, 叫她也一起跟著去聽。

“夏慕朝家裏海外的生意出了點問題，”看林夕若有所思地盯著手機, 林遠在紅綠燈路口停下時，單手搭在方向盤上，對她解釋, “他出國了，最近怕是回來不了，不用管。”

林夕驚訝地回過頭。

很難不相信夏慕朝的事情中沒有他的手筆。

但到底什麽也沒問, 她裝乖地點點頭, 沒過多久，看到了斜前方不遠處的酒店，酒店旁邊是個比較大的攝影城。

林夕正好奇地擡眼往外面看，聽到林遠對她的安排。

“無聊的話, 可以在隔壁看看樓下的風景。”林遠的語氣淡定, 顯然是早就規劃好了。

從酒店正門進去, 路過二樓大堂的時候, 林夕四下觀望, 冷不防覷到前邊一小撮人。

是祁城和他的經紀人, 身後跟著的大約是兩三個助理。

祁城應該是馬上就要去拍戲, 造型已經全部做好, 白衣素服，長發高高束起，明眸皓齒，看臉確實是仙氣飄飄，如果拋開他們對話的話。

經紀人苦口婆心地邊扇動小扇子邊勸導，“城少，不要不高興，這幾天雖然都是黑化前的戲，但是我保證馬上就要結束了，到時候想……”

祁城一臉的冷漠，大刀闊斧地徑直往前走，連個眼神兒也懶得拋給身邊的人，面無表情地說道，“我不高興影響到拍攝進度了嗎？沒有，真的多事，下次就不要接，還好沒有感情戲，不然你自己去演……”

犟嘴犟得一如既往。

林夕輕笑一聲。

很難說她不是故意的，對於祁城這種敏感的人來說，他很容易就註意到她這邊。

大概是認為這笑聲絕對不是誇讚，祁城轉頭過來時，仗著戴了口罩，瞪她一眼。

正準備繼續往前走的時候，他發現了林夕身邊的林遠。

到底是認識的，還是他哥的朋友，祁城轉身過來，跟林遠打個招呼，視線不自覺便在林夕身上打個圈。

算不上友善，他似乎是在等林遠的介紹，卻也沒能等到。

反而是林夕錯開半步，藏在了林遠身後，對他避之不及，仿佛是遇到了什麽洪水猛獸。

祁城不自覺眉心擰起，心道他有這麽嚇人嗎？

郁悶的時候，他扯扯嘴角，擠出來個比較得體的笑。

可林遠卻也是難得的沒有多說什麽，看上去倒是很警惕，宣示主權的模樣，一手攬過林夕的肩，淡淡地說了句還有急事後，便刷了他的卡，匆匆走進電梯。

速度快到祁城還沒有反應過來，回過頭時只看到逐漸被闔上的電梯門。

林夕註意到他的視線，嘴角微勾。

電梯直升19樓。

很大的會議室，紅木方桌，裏面卻只有林遠和司讓二人，相對坐著，面前各擺著幾個屏幕，而林夕則被安置在會議室隔壁房間內。

電腦，書，各種打發時間的小玩意兒一應俱全，林夕往桌子上扒拉扒拉，甚至還能找到個專業的望遠鏡，倍數極高。

她轉動提高倍數，趴在窗口看了眼，樓下酒店旁邊攝影城內的人的一舉一動都能看得一清二楚。

看來林遠是要玩兒真的了。

說是隔壁的房間，其實也就一道玻璃的間隔。

只要林遠一回頭，就能發現她到底在還是不在。

林夕收回望遠鏡撂倒一邊，回頭坐在皮轉椅上轉個圈，順帶瞟了眼司讓。

他手機擱在桌面上，單耳戴著藍牙耳機，正望向屏幕，淡色嘴唇一開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麽，眉眼專註疏離。

閑得無聊，總歸坐下來之後林遠看不到她手上的動作，林夕摸出手機，開始“騷擾”司讓。

“司導，你昨天的進度怎麽樣？”

“研究得清楚嗎？雖然我覺得你學習的倒是挺快的……”

司讓的手機屏幕亮起，林夕眼角餘光中覷到他略微低頭，擡手點了下手機屏幕，明顯是看到了，卻沒有回應。

但卻禁不住林夕再接再厲。

“哥，哥哥？司讓哥哥？你怎麽不說話。”

“昨天還那麽熱情，今天又這麽冷漠，你的心真是太難懂了，怪不得心理醫生建議你嘗試一下。”

林夕一個人自說自話玩得越來越開心。

“你現在就不想繼續昨天的嘗試了嗎？”

肉眼可見，司讓覷到手機屏幕上的信息時，眉心微微蹙了起來。

他失神的樣子有些明顯，停頓了片刻沒有說話，到最後，連林遠都發現他的異常，提醒了句。

司讓才很快回過神兒，順手拎起桌面上的茶杯，輕抿了口水，視線若無其事從林夕身上滑過。

她沒回頭，眼角餘光卻一直註意著他的一舉一動，在他瞥過來時，偏過頭，嘴角勾出個弧度。

司讓的指尖終於輕飄飄落在手機屏幕上，似乎是在發送信息，但林夕等了十幾秒，卻什麽也沒收到。

正好奇的時候，卻發現林遠突然起身，看口型大概是沖著司讓說了句抱歉後，便接了電話出門。

前後聯系起來，林夕驚訝地回過頭，望向司讓。

便看到他已經同時起身，往她的方向走了過來，到上玻璃下紅木的阻礙前時，才停下，骨節分明的手拂上邊緣位置，嘀的一聲過後，輕輕一滑。

阻礙被推到一邊，司讓走了進來，垂眼看向已經站了起來，兩眼寫滿詫異的林夕。

擡手便已經擡起她的下頜，他微俯下身，說話時的聲音很輕，卻不容置疑。

“昨天被打斷了，那今天繼續吧？如你所願。”

司讓依舊是遵循承諾征詢她的意思，卻半點沒有要等她回答的意思。

說話的同時，便已經俯身更低，直到把人向後壓倒仰在桌面上，才一口咬上她的下唇，吻了過來。

他的進步完全是一日千裏。

勾挑纏繞，舌尖掠奪林夕口腔每一處空隙。

林夕呼吸艱難，司讓大概是感受到了她要偷偷往後退的腳步，手指上移，扶上她脖頸，托著讓她距離更近。

他手指觸及到她脖頸間淺淺的凸起，吻過的同時，睜開眼，目光下移，透過略長的襯衫領，不可避免地覷到一個一個很小的印記。

昨晚的吻痕紅色已經變淺，褪成極淡的粉色。

不仔細看，大概還會以為是皮膚原本的顏色。

司讓的視線不由自主地便冷下去，視線晦暗難明。

林夕察覺到他的異常，睫毛上下抖動，扯扯領口遮好，沒有被發現後的驚慌，連解釋也懶得解釋，她嘴角勾勾。

含混不清用氣聲說道，“配合你做實驗而已，也不要管其他的吧……”

林夕故意激司讓，話卻沒能說完，被他報覆似得在唇間咬上一口，堵住嘴，往下說不出話來。

她垂下眼，也能感受到司讓淡漠瞳孔裏夾帶著的幾分燥意。

司讓很難形容現在波動著的情緒，心臟跳得很快，卻不像上次那樣莫名地快感直傳入大腦神經皮層。

胸口有些悶。

他看著面前這人方才毫不在乎的樣子，突然就很想做出些什麽更惡劣的事情來，看她心理破防，看她眼尾染上紅色，看她張嘴軟聲求他說再也不敢了……

如心理專家所說，他好像理智地選對了正確的人，不是永遠的不喜不悲狀態，卻好像又有哪裏不太對勁。

壓下心底不平穩的起伏，本來這段時間就是“偷來”的。

直到手機震動收到通知。

司讓快速落在林夕頸間一吻，牙齒輕咬了下，扶她起身後，很快拉上門，整理好衣領袖口，坐回在原來的位置上。

他的狀態調整得很快，在林遠推門坐下的時候，已經壓下不太平穩的呼吸聲，鎮定好眉眼，若無其事地繼續進行剛才的會議。

一切都計算得剛好，仿佛自動運轉的機器，很難相信司讓只是臨時起意而已。

連林夕都瞠目結舌。

她的身體素質可沒那麽好，只能飛快地拎起望遠鏡，背對向他們，推開窗，又裝模作樣地往窗外望過去。

算是沒被林遠發現異常，林夕深呼吸幾口，慢慢調整氣息。

無聊得很。

想到之前意外碰到的祁城，她才算有了點興趣，調整好倍數，四下觀望，很容易便找到他人。

畢竟祁城一身白衣，憑著過分精致的臉和生人勿進的氣質，就算是在一幹大小明星之中，也是鶴立雞群。

直線距離並不算特別遠，林夕連他臉上細微的神情波動，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
工作時的他和平時，完全判若兩人。

一切情緒都被內斂起，祁城頂著烈日，臉上也沒見半點不耐煩的情緒，一舉一動出塵脫俗，嘴角勾起時，側臉垂下眼時，都是悲天憫人的神。

使眾生臣服卻又不自知。

然而，這段戲半個小時便結束，祁城轉過身來的一瞬間，便已經恢覆了往日的那種狀態。

對於刻意討好遞水過來的人，他連理也沒理，就著經紀人撐好的遮陽傘，徑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，順手拎起墨鏡。

拽得很。

林夕撇撇嘴，覺得差不多了正要收身回去，冷不防視野裏，祁城卻突然回過頭。

望遠鏡無限拉近兩人的空間距離，他對著的就是林夕的方向，直直地望過來，仿佛在跟她對視。

林夕冷不丁嚇了一跳，心道祁城不可能能發現的同時，擡眼繼續看過去。

只見他不緊不慢地戴上墨鏡，轉身過去的同時，做個口型。

“十九層，反光。”

姿態囂張。

算是回答了林夕的疑惑，疏忽了，她咬牙站直，林遠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過來，側身替她關好窗。

看來是暫時結束了會議，但司讓還沒離開，指尖敲擊鍵盤，似乎對於他們這邊的動靜毫無察覺。

“看什麽，這麽專心？”林遠嘴角噙著笑，隨口問道，等林夕敷衍過去後，才開口繼續說道，“還有幾個現場的會要開，我跟司讓隨時討論進度，這兩天可能要住在這裏。”

他很明顯是在征詢她的意見，對林遠來說已經是極其難得，畢竟他對於工作，一貫是專業理智的態度，不摻雜任何私人感情。

林夕才緩緩擡起頭，只是還沒來得及思考下給出回答，就看到了隔著玻璃門林遠背後的司讓起身，一直都是漠不關心狀態的他，眼下卻正直直盯著她的方向，點點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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